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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双凸现经脉骨的手按着肚,一脸愁云邹成深浅不一的灯芯绒,坐在街门口(指大门口)墙根的大石头上晒暖暖(指晒太阳)。
她长的三分女像七分男像,好似一剽悍魁梧的男子汉,又好似一疲惫不堪的瘦老人,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,等呀盼呀着什么?一双眼睛无神无力地睁着。
是谁?把老人的精气神给磨垮了;是谁?把老人的神气给磨灭了。
一双眼睛暗淡下来,要睡了,无精打采的闭着睁着,已失去了光泽。
“哎,铁牡丹,你睡着了。”
她缓缓微向左移,看了一下来人有气无力地说:“没有。”
“看你,没精神的,不是睡着了,那是咋嘞!”
“唉!我肚子饿。”
“肚子饿!不像,好像是有病吧?”
“没病,是肚子饿。”
“饿了,就吃点东西嘛!一个人在这里干坐什么?”
“晒暖暖。”
“晒暖暖能顶饱,还是能来精神,人得吃东西,有这样一句话说得好‘一顿不吃饿得慌,十顿不吃见阎王。’饿了就得吃东西,不能让肚子受制,让自己受制。”
“你可不能说没事,咱们这老骨头老腿的可不能与那年轻人比,年轻人饿几顿饿不着,咱们可就不行了。老了老了嘴馋了,嘴碎了,吃东西也挑剔开了,而且有的东西咱还啃不动,得吃些软的好消化的。我家闺女怕正顿饭(指正吃饭的时候)不合我胃口,吃不饱挨饿,专门给我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零食,让我半晌午(指半上午)半晚期(指半下午)吃。”
“哦,你家闺女对你真好。”她眼里含着泪花说。
“你闺女没有给你买?”
她赶紧说:“买了,买了好多呢!”
“那快回家吃点吧,不要把身子饿坏了。”
“我不想吃。”
“不想吃,那给谁留呢!肚子是自己的,身子骨是自己的,不吃身体那能挺得住,饿着肚子,饿坏了胃那可就是个大问题,吃药都不一定能好。”
“唉。”她唉了一声岔开话题说:“是不是该做饭了?”
“嗯,快了,看太阳都照到半墙上了。”
她慢慢地托着墙往起站,看上去很吃力,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栽倒。站在一旁的她急忙伸手扶了铁牡丹一把,她才站起来,站稳。说:“闺女女婿上地了,进门就要吃饭,该做饭了,我手脚慢,早些做吧。”
她站了稍一会儿,慢慢挪动脚步,抬起左腿轻轻放下,右脚抬起跟上来;左脚再抬起轻轻放下,右脚抬起再跟上来,这样交错着小心翼翼地向院里走去。可谁知道,此刻的她眼泪无声地顺腮而下,让人看了是多么的凄凉,多么的悲惨。
看着她小心翼翼挪步的样子,心中泛起了诸多酸楚。70多岁的人了,还能活几天,不孝的女儿这样折磨娘,这样折腾娘,能忍心吗?良心哪里去了,被狗吃了嘛!真让人寒心啊!
别人说,她闺女不让她吃饭,我还不相信呢,看来这是真的没有假。这“铁牡丹”未来闺女家前,身高马大,粗壮有力,看上去很结实;脸白肥胖,走路带风,能吃也能动,谁看了都说她根本不像是70多岁的人。
她一进闺女家的门,家里大小营生(指活计)全部被她揽下来,闲下来还要给外孙们纳鞋垫,炒瓜子、炒花生等,整天忙的不亦乐乎,很是高兴。
谁曾想,这在闺女家还没有住上几天,人就瘦下来了,脸也黑了,精气神也没有了,整天无精打采的,什么也不想做可还得做,就想坐在街门口晒暖暖。可她闺女说了,你每天不想干活就知道吃,一顿吃两三碗饭都填不饱你的肚子,真是个饭桶,就不怕撑着你。老了的人因该多动少吃,常锻炼身体。不是有句健康语说得好‘清早(指早上)吃好,晌午(指中午)吃七层饱,黑来(指晚上)吃少,天天锻炼身体好。’来句时髦话这叫科学养生。以后你吃饭要节制着吃,不能像你以前那样一顿吃两三碗都不饱,还是要往肚子里硬塞,那样会把肚子撑坏的。要按定量吃饭,不能乱吃,瞎吃,清早吃半饭,晌午吃一碗,黑来吃半碗。
她娘在闺女家真是活受罪,整天吃不饱,还得干活,半晌午半晚期吃点零食垫垫肚子吧,闺女回来要查看零食看短了(指少了)没有,一旦发现断了就要受训斥挨骂。说控制不住嘴,咋能达到科学养生。
一个健康的人被活活的饿成了瘦干巴,站在火台(指灶台)切菜、揣面、擀面……,干了一下没一下的,眼里流着泪,时不时用围裙擦一擦泪。一想起闺女如此待她就想死,一想起儿孙就又有想活下去的念头。自从老伴去了,儿女们就开始轮流养活她,两个儿待她不错,去了由她吃,由她转悠,什么也不用干,每天吃了饭就去村里找一茬(指年龄不相上下的同伙)人玩扑克,聊天,活的到也不错。
一来这闺女家,就犯愁,就想到死,要不是两个儿子孝顺,那活得就更没意思,更没劲,也许早就入土为安了,省得每天挨骂,吃不饱,受这份洋罪。
晒暖暖,成了她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。没有精神,也不想做,除了每天三顿饭非做不行,其它闲活她就都不做了,不是她不想做,她想做,可浑身没有力气,没有劲,想把省下来的力气来做饭,要是连饭也不做了,闺女女婿会骂得,甚至会在脸上给抽几巴掌。她很寒心,很伤心,这一切苦又不能给人倾诉,不能给两个儿说,怕她姊妹们因为自己闹僵了,一切苦,一切泪都咽下肚子里,让肚子去承受吧,让肚子去流泪吧。
她忍气吞声地承受着一切,谁也不给谁说,每天重复着必不可少的功课,坐在石头上,双手按着肚,斜靠着墙,眯着眼,一脸愁苦的样子,在等待着什么?
“哎,铁牡丹,你睡着了”
她没有吭声。
“铁牡丹,你睡着了”
她还没有吭声。
不对呀,怎么不回话嘞!
她闺女张口铁牡丹,闭口铁牡丹,从不叫她娘。又叫了一声铁牡丹,她还是不吭声,她于是伸出左手在铁牡丹鼻子口探了探,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,完了,她去了。
一定是去了。
她赶紧把左邻右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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